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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次美国中期选举的结果,或会成为历史上的一个重要转折点,继后冷战时代世界又进入后帝国时代,二战后兴起的美苏两大超级霸权相继走向没落,国际秩序又要重新洗牌。
美国中期选举后政局大变天,民主党全取参众两院控制权;失去四年的参院及失去12年的众院一齐“回归”,而共和党由两院在握变为两院尽失,布什政府的跛脚鸭角色已成定局,对两年后的总统竞选亦不利。新议会对美国政经局势及政策带来的转变确值得关注,但从长远看,更要留意变天所显示的一些深层趋势,其影响将至为深远。
新保守主义势力没落
选后不单民主及共和两大党形势逆转,同样重要者是共和党内,传统保守主义及新保守主义两大阵营的实力消长。2001年布什政府上台所代表的新保守主义势力涨潮,至今已是强弩之末。布什本人承认要为败选负主要责任,他在选前已被同党人士疏远,视之为票房毒药,现更显得无助。鹰派中坚分子之一的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在选后立即下台,只留下年事已高的另一中坚分子副总统切尼,看来亦难于力挽狂澜。尤其值得注意者是,之前美军中代表海、陆、空及陆战队的四大报章,竟破天荒联合发表评论要拉氏下台,反映保守派阵营内的斗争已达到沸点。这实与常见于发展中国家的兵变相似,不过只是以文代枪。
随着新保守主义没落的,是以此思潮为基础而建立的新美利坚帝国。新保守主义者大力推行新帝国主义,认为美国以强权管理世界有利全球安定,更主张在政治上以各种手段(包括武力)推行民主政制,并在军事上保持唯我独尊地位,奉行先发制人策略。而在经济上,则采取有利富人、石油企业及大财团的政策(如减税等)。当其初兴之时气焰嚣张,借“九一一”事件接连出兵阿富汗及伊拉克,推翻原有政府后建立亲美政权。在伊拉克外还加入伊朗、朝鲜合称“邪恶轴心”,并视为优先打压目标。但几年后形势大变,美军在阿、伊陷入泥淖,武力建立的民主政权毫无管治能力,战事的人力财力损失令美国人民不满日甚,而国际上包括友邦人民对美国行径则高度反感。至此新帝国主义可谓全盘失败,而其由盛至衰只不过六年。现在看来,伊拉克已超出帝国所能控制的“边界”,而鼓动以色列攻打黎巴嫩乃其最后一次军事冒险。本以为帝国为挽颓势会铤而走险,进行攻打伊朗的估计,亦似已落空。
新帝国六年由盛转衰
必须分清者是,上述是新帝国的没落,而不是美国的没落。由于新帝国主义实施时间尚浅,美国国力损耗不多,无论在军力及经济实力上,现时美国仍稳居全球第一,故只要稍事休养生息应可复元。目前首务是收拾布什政府留下的残局,而这将在民主党主导下进行。政坛变天标志了美国步入后帝国时代的调整期,除要安排有体面地逐步自伊拉克撤军外,对朝鲜、伊朗问题也或有转变,如改采直接谈判方式来处理等。
新保守主义把冷战后美国要巩固唯一超级大国地位的思维,和单边主义、独霸主义等结合起来,并发挥至顶峰。帝国没落令美国从称霸全球的梦想回到现实,却又可能走向另一极端,引发孤立主义涨潮。这在国际关系上将导致对外事务热心减退,在政治上力主对非法移民采强硬禁制措施,在经济上则走向;ぶ饕寮熬妹褡逯饕。事实上,民主党大胜正好反映了美国社会的孤立主义涨潮,许多获选议员均大力宣扬反全球化、反自由贸易、反移民、反外劳和反外判工序等一类主张。民主党在这些方面的较强倾向,将在后帝国调整中如鱼得水影响广泛。
霸权比“邪恶轴心”先倒下
在国际方面,当“邪恶轴心”仍未被打倒,美国组建的攻伊“愿意者联盟”却已分崩离析。当初随英美进军的意大利、西班牙,其政府均已下台,英相贝理雅已权威尽失等待离任,现在布什亦走上同一道路,形成了“弱势同盟”(Axis of Feeble,源自英国经济学人)。美国霸权没落加快了世界走向多极化,令后帝国时代调整成了迈向国际新秩序的过渡期,各种势力亦将力争上位划分地盘,局势会更混乱。对欧美国家来说;幸步黾。首先是恐怖主义、极端主义势力不会因帝国没落而退却,或反而受到鼓舞。此外,全球化下新兴国家如金砖四国等乘时崛起,而发展中阵营亦更有实力,从而带来更大的竞争压力。这些趋势正冲击西方的政经体系,其福利国家、企业国家及议会民主等制度,看来均难于应付新挑战或适应新形势。西方面对的不单有经济上的挑战,还有政治上的:其它国家尤其中国,正以不同的制度取得显著的发展成就。相反,欧美各国都出现各种政经问题,特别是各主要国家均出现弱势政府,人民不满日增,在法国更多次出现骚乱。反对全球化和;ぶ饕,和经济民族主义涨潮的不止是美国,在欧洲其程度或更甚。
大西洋同盟或复兴
欧美的;谢蚪贫捍笪餮笸说母葱。欧美本在政经体制、价值观及经济形态上大同小异,近年在一系列国际问题上的分歧,主要是因美国实行新保守主义所致。现时帝国没落令分歧之源消失,相反共同的威胁则日增,故有条件和有必要加强合作。一些西方智库早已对此有所研究倡议,而德国的保守派总理默克尔更是这方面的鼓吹者。她指出有必要建立泛太西洋自由贸易区,由此增强经济联系,并保卫西方所取得的自由民主等政治成就。显然,默克尔等人对西方面临的严峻挑战已有深刻认识。
总之,今次美国中期选举的结果,或会成为历史上的一个重要转折点,继后冷战时代世界又进入后帝国时代,二战后兴起的美苏两大超级霸权相继走向没落,国际秩序又要重新洗牌。
(摘自香港《大公报》;作者:宋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