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社北京二月十四日电 题:农民工冬哥踏上回家之旅
中新社记者 吴庆才
农民工冬哥嘴里叼着火车票,一手提着大麻袋,一手抓着编织袋,肩上还背着一个沉甸甸的大背包。他的四周,密不透风地贴着认识或不认识的工友,许多人手中的袋子上写着“饲料”或者“尿素”。
在北京西站汹涌的人潮中,冬哥只不过是农民工的一个的缩影。他的周围还有大学生、小保姆、小职员、小白领……各色人等,无论挣没挣到钱,无论多艰辛,在春节前夕,他们都要带着满足或失望,和亿万中国人一起,回到那遥远的家乡,举行一年一次的温暖聚会。
每逢春节前夕,人们便从四面八方汇集在一起,一个挨着一个,一个贴着一个,见不到一点缝隙。从高处俯瞰,俨然忙着搬家的蚂蚁雄兵,蔚为壮观。
据知,春运期间全北京平均每天有三十万人乘火车回家,全中国有一点五六亿人乘火车回家过年。铁路、民航、公路等部门总计要运送的人数高达二十一点七亿人次,相当于这个世界上欧洲、美洲、非洲所有的人一起出行。
冬哥和他的工友是亿万归军中最不起眼的一群。他们买不起飞机票,于是选择最实惠的火车?銮医衲昊鸪灯辈徽羌,可以为冬哥省下一百多块钱。冬哥说:这等于我孩子一年的学杂费,等于我多带了一百块钱回家,真好!
冬哥全然忘记几天前买票的痛苦经历,只要一想起家,苦点累点也值。最新调查说,春节车票紧张是公众普遍担忧的“过年大事”之一。百分之三十三点二的人认为,买不上票,过年回不了家,就是天塌下来的大事。
冬哥曾为这件大事嚎啕大哭。
冬哥问售票员:“有十三号到重庆的T9次列车硬卧吗?”回答:没有。
“有硬座吗?”回答:没有。
“有软卧吗?”回答:没有。
这样的对话,近来每天都在北京西站两百五十八个窗口前此起彼伏。
但三十五岁的壮汉冬哥无法忍受,他咧了咧嘴像个孩子似地大哭起来:我一宿没睡排了一天的队!我要回家!
哭归哭,冬哥终究还是买了站票,再不买,恐怕连站票都没有了。但这意味着他要连续二十四小时站着回家。
他盘算着,上火车时要是实在挤不上去,可以像去年那样从列车窗口爬进去。这样就可以抢先占一个好位置,是占车厢连接处?还是洗脸台?还是厕所?亦或在几个好心人的座位底下铺一张报纸,蜷缩着睡一晚?
冬哥只怪自己背,近五年的打工生涯竟没有一次买到卧铺甚至座位,每年都像一条沙丁鱼被塞在列车罐头的某个角落。运气差点,他就会被挤在过道里动弹不得,有一年因为憋太久竟然还尿了裤子,不过回忆起这个他并不难为情,因为在火车上这不足为奇。
冬哥的经历还不算惨。冬哥说,有一年一名乘客忍受不了火车上的紧张气氛,精神病突发,拿着把刀到处飞舞。西客站值班室的一名民警证实说,前几天,就有一个乘客上了车后突然精神失常,送到我们这儿,这样的事每年都有。
冬哥说:我可不能疯,家里老婆孩子还等着我过年呢,再苦也得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