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社重庆八月二十四日电 题:访台儿庄战役“英雄连长”
作者刘渝杨杰
在山城的一栋老式居民楼里,八十八岁的李宗岱老人,遥望星宇,旧事上心头,盼望着能在有生之年能与在台湾的战友相聚。
右眼失明,半张脸面部肌肉麻木,左腿两次受伤,这位在台儿庄战役中经受过历史沧桑的“英雄连长”,日前接受采访时忆起了当年的烽火岁月。
火线授命 敢死队浴血台儿庄
一九三八年,侵华日军为连贯南北战场,攻打徐州门户台儿庄。李宗岱所在的国民党四十军补充团二连前三任连长或死或残,危难之际,他被火线授命为该连第四任连长。李宗岱奉命组织“敢死队”死守阵地。四天战斗中,一百七十人用旧式步枪杀退敌人十次进攻,其间,李宗岱率领十余名机动队员,左挡右堵,与敌人展开肉搏。
台儿庄战火烽烟,尸横遍野,战友们胸挂手榴弹,纷纷与日军装甲车同归于尽。四天时间,敢死队击毙日寇四百余人,而一百七十人的敢死队,也仅余二十九人。
李宗岱在与日寇的另外一场遭遇战中,身先士卒,在转身掏出腰间手榴弹之际,被鬼子一枪击中左膝,一颗子弹射中面部,从右耳下穿出,轰然倒下,全无知觉。
英雄惜英雄 “独目虎将”本色不改
养伤期间,恰逢母校南开中学南迁。李宗岱硬是前往,周恩来远远一眼便看见了这位头裹纱布的青年少壮,在张伯苓的引见下,周恩来认识了李宗岱,勉励他继续为国战斗。
张伯苓亲题屏幅“舍身救国”赠他;郭沫若把他的英勇事迹写在当时的《士兵读书杂志》上。谈及此事,李宗岱和他的家人神情平和,轻描淡写,脸上挂着淡淡自豪。
时任同盟国中国战区最高统帅的蒋介石奖励他二万四千个大洋(当时折合八百两黄金),让他结束戎马生涯。他却将其捐给了中国抗日救亡总会,并至书军部:“我虽然右眼失明,但是我尚有左目可用,尚有强健的左目可用,仍能冲锋陷阵,如不成功,亦当成仁!
一九三八年十月十二日重庆《扫荡报》报道:“李宗岱失明犹望归队”。最终,二十一岁李宗岱获准归队,并荣升营长。
一时间,李宗岱重返战场的经过传为佳话,他也因此得来绰号:独目虎将。
情归重庆 英雄暗洒柔情泪
“独目虎将”李宗岱朗朗硬骨,一生却情牵两位女人。一位是慈母,一位是爱妻。
一九三五年,李宗岱与两个同学瞒着家里,怀揣“驾飞机轰炸日本”的想法,报考保定航校。报名截止,又跑到太原军官学校读炮科。从此与父母天各一方,其间父亲去世,李宗岱也未能回家尽孝,直到抗战胜利,才终和高堂老母在济南相见。
妻子石淑贤,人如其名,端庄贤淑。一九四一年,李宗岱在重庆野战医院疗伤,大学生们自发前来慰问。石淑贤便在其中,两人一见倾心,在医院结下不解之缘。一位抗战英雄,一位银行行长的养女、大家闺秀,一九四四年在饱受战乱的山城共结连理。
“她不喜欢有钱人,就愿意跟我这个大兵!崩先颂讣巴,仍是满脸幸福。时至今日,李宗岱忘不了初见还是学生的石淑贤时,她唱的那首美丽的歌,“你们受了极名誉的伤,为着千万妇女儿童……”。
抗战胜利后,内战爆发。李宗岱誓不打中国人,告病回家,从此,在重庆一住便是半个世纪。李宗岱老人如今生活安谧平静。偶忆起往昔岁月,曾经的硝烟已渐渐远去,只可惜昔日的战友多数去了台湾,隔海而望平添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