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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4日上午,随着一针疫苗注射进志愿者体内,中国首支自主研制的艾滋病疫苗的临床研究进入联合应用阶段。中国成为继法国、美国和英国之后,世界上少数几个艾滋病疫苗研究进入临床阶段的国家。而作为这一实验的载体,志愿者更是受到社会空前的关注。
“母子俩同时接种疫苗”
据记者了解,一期研究的50多名男女志愿者中,年龄跨度为18岁~50岁,除学生外也有机关干部,其中一半志愿者来自广西医科大学。几经周折并经有关方面缜密安排,记者日前终于在广西医科大学约见了5位志愿者。这几位志愿者都是广西医科大学临床医学院的学生,社会责任心使他们站到了人类攻克艾滋病研究的最前沿。
《国际先驱导报》:你们是通过什么途径成为疫苗研究志愿者的?
李翔宇:疫苗一期临床研究提上日程后,广西疾控中心工作人员找到我们学校的预防艾滋病志愿者活动中心,请求帮助寻找志愿者。按照疾控中心的要求,我们采取一对一口头宣传的方式,把这个信息告诉身边的同学和朋友。此后,疾控中心集中组织了一次情况介绍,几乎打消了我们原有的种种顾虑,决定应招。
我去接种疫苗的那天,和我同组的有母子俩,和他们攀谈以后知道,他们一家三口都报了名,但是父亲由于年纪大没通过体检。他们一家都不是学医的,但是都这么支持抗艾事业,我很受感动。
《国际先驱导报》:你们原本有哪些顾虑?
彭志:当然是接种疫苗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有可能导致感染艾滋病。我们大都是医学专业的学生,经过疾控中心的介绍后就都明白了。接种疫苗前,我们都签订了非常详尽的知情同意书。按照约定,疾控中心将对我们今后因为接种疫苗而产生的一切不良反应负责。
《国际先驱导报》:参加疫苗接种,你们能否获得一些补偿?
小臻:每个人将近2000元的经济补偿。这个数额是由中国医学伦理学会审核确定的,本身几乎不能产生任何吸引力,目的就是确保志愿者应招动机的单纯。在接种疫苗之后,我们要按照要求定期到疾控中心复查,这些钱是按照交通费和误餐费的标准发放的。
“我现在都有些佩服自己的勇气”
当记者问及,在参与这次研究的过程中,令志愿者难忘的是什么?几位志愿者都谈到了令自己记忆深刻的事情:
彭志:作志愿者本身已经成了我生命中最难忘的事。有一次在疾控中心看到一对感染了艾滋病病毒的母女,孩子很可爱,可却是无辜的,孩子长大后如何面对未来?不敢想,所以就想做点事。成为疫苗志愿者是我大学生活中的一个亮点,让我的生命更有意义。说实在话,我现在有些佩服我自己的勇气,因为即便接种疫苗几乎不存在健康上的危险,但是大多数人还都是不敢或者不愿意作志愿者的。
小臻:在志愿者招募阶段,我一直是非;目谕沸。但是因为体检不合格,我自己却没能成为志愿者,这令我非常遗憾。前几天经过疾控中心,我看着疾控中心的大门,眼睛就不知不觉地湿了。本来还想,活了20多年,终于可以做件有意义的事了,觉得像是冲上前线。遗憾的是最终没有成为接种者。幸好我男朋友也有意报名应招了。他最初坚决反对,但是和我一起去听了情况介绍后自己也有意了。
“还是不告诉家里人为好”
在所有的志愿者中,陈辉国是唯一公开真实身份和姓名面对媒体的志愿者。他坦言,这样做是因为媒体有一些对志愿者不实的报道。
《国际先驱导报》:你们对同学保密吗?
李翔宇:其实公开了更好。这样的话,就会有同学问我为什么这么勇敢,我也就有机会像他们解释这次疫苗接种的安全性,这样说不定能发展更多的志愿者。
小陈:没有刻意去保密,同宿舍的同学和邻近宿舍的同学应该都知道,但是从来没有被别人当面问过。
记者还没有找到已经向家长吐露实情的志愿者。志愿者们解释说,现在之所以还瞒着父母,是因为向他们解释起接种疫苗的安全性来太麻烦,而且即使解释清楚了,他们也还是会担心。在志愿者看来,这种担心是完全没有必要的,所以还是不告诉家里人为好。但是今后早晚会告诉他们的。小臻说:“在这件事上,我们完全有能力作决定,不必让父母操心!庇兄驹刚咚担河行┦虑,父母敢于尝试,但是不会同意孩子去尝试;今天,我们自己敢作志愿者,今后也很可能会反对自己的孩子去做类似的事情。
“很担心能否得到社会的理解”
几位志愿者虽然都非常乐观,但在采访中,记者也觉察到,成为疫苗志愿者后他们对媒体对公众的反应都有着隐隐的担忧。
小陈:我是第一组参加接种的,当天到场的媒体记者非常多。接种结束后,一位和我比较熟识的男同学骑自行车带我回学校。有记者偷拍了这个镜头,把照片公开发表,捕风捉影说我们是情侣。之后几天,互联网上到处都能查到这张照片,我心里非常不舒服。现在我不太愿意接受媒体采访。
《国际先驱导报》:你们真的认为接种艾滋病疫苗没有任何风险吗?
李翔宇:在身体健康上没有风险,我们担心的是离开学校以后,能否得到社会的理解。我们今后再参加验血,在艾滋病毒检测一项上就会出现一个标记。今后找工作的时候,用人单位怎么看,工作以后,单位同事会有什么想法,这才是我们要面对的风险。疾控中心说可以在随时为我们提供证明,但是现在社会上很多人不了解艾滋病,谈艾色变,我们担心我们志愿接种的行为能不能得到全社会的认可。曾经有一个同学说,做艾滋病的志愿者,给我50万才去。(来源:国际先驱导报;作者:杨越、张华;文中除特别标明外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