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1日,在空中鸟瞰已成“死城”的北川县城。 中新社发 杜洋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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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新社北川六月十六日电 题:北川县城:空寂得让人窒息
中新社记者 夏春平
在离北川县城几公里处的被当地人称之为“三道拐”路口的关卡处,由特别警察和身穿白色防化服、身背消毒喷洒液器具的防疫人员严守。五一二大地震后一周的五月二十日,北川县城对外实行了封城:城内所有的人撤出,无特别通行证任何人不得入内。
六月十五日中午,记者在拿到一张特别通行证后有幸进城。
车过关卡,只见路面像麻花状,被那场地震震得凹凸不平,错落而无致,从山上崩滑下来的石头大的有几吨,随处可见。车行几分钟便到了二道拐的一个较为开阔的高坡处,这里是放眼俯视北川县城的最佳点。据报道,五月二十二日温家宝总理就是在这块城外的高地上,察看这座在地震中遭受严重破坏的城镇。那天温总理准备离开此地时,忽然转过身,挥起右手和这座成为废墟的县城告别。随后,他默默地环视县城,神情凝重。
站在这块高坡处放眼望去,今日之北川县城尽收眼帘:曾以山清水秀而闻名的北川县城,现在却变得惨不忍睹:满目疮痍,断壁残垣,废墟一片,整个县城几乎夷为平地,原本被两山相抚的秀丽小城被五一二那场造山运动而挤压得面目全非;昔日穿城而过的那条湔河也被废墟掩盖;县城南北郁郁葱葱的青山也被那场大地震深深地划出了一道道顺山而下的伤痕:褐红色滑动的山体裸露,镶嵌在昔日的青山之中。
数分钟后,记者离开这块高坡处。车行至最后一道进入县城的拐口。此时正是正午时分,雨后初晴。眼前的路已不成路:山石、倒塌建筑的砖石、歪斜的墙体中露出的水泥钢筋等杂物在路上堆起了一道道路障。我们只得下车沿着废墟探路步行。
进入县城街口,路旁歪立着的蓝底白字“夏禹上街”的路牌,告诉人们这里曾经是一条繁华的街道,如今却是断壁残垣,狼藉一片。约七八米宽的街道两旁尽是倒塌楼房、建筑物中裸露的钢筋水泥、半塌或完全倒塌、东倒西歪的民居、办公楼……从街道两旁撕裂的楼房面街的墙体上斜挂着的牌匾上依稀辨认出这里曾是北川县委、县政府大院、县检察院、劳动保障局、商铺、宾馆。
夏禹上街的路两旁那一排排绿树依然静静立着,只是断枝残叶,有几棵已经被倒塌的建筑物压断。人在城中走,听不见一丝声响,风止树静,树叶也没有一丝晃动。我的相机拍照的咔咔声在这座空寂的小城中显得是那样的清脆。
不远处几只结伴的流浪狗从一栋破败的楼房中窜出,用惊异和可怜的眼神静静地盯着我这位不速之客,作为宠物它们早已没昔日主人的娇宠。当那天地震时它们或许为掩埋在废墟中的主人叫完了它今生所有的声音,声带早已撕裂,现在它们成了哑吧狗。在离流浪狗不远处,两只浑身沾满泥土、脏兮兮的白鹅在路上一声不响地依偎而行,呆滞的眼神中充满着忧郁。县城的人在那场在地震后死的死伤的伤,有幸活着的人早已迁出城外,在城中残活着的生灵只有这些家禽家畜,它们眼泪也早也流干,嗓子早已叫哑。
往日喧闹繁华的川北山城早已空无一人,记者缓步城中默默前行,只能用视觉的感受完成这次采访任务。沿着这条昔日最繁华的街道向东是这条街的尽头。前面的叉路口斜立着“金锣巷”、“曲山街”的路牌,似乎告诉人们这里曾经的喧哗。从几处倒塌的楼房墙面上断字少划的店面招牌上可以猜得出那栋楼曾是餐馆,那栋曾是商场和学校。
在夏禹上街和金锣巷、曲山街的交汇处的路上,散落着被雨水淋过的衣服、还有惊乱中逃生的人留下的各式男女皮鞋。路旁随处可见的是被从山上滚落石头和垮塌的建筑物砸坏的摩托车和小汽车。
环顾城中,一处处废墟随处可见,在它们的下面掩埋着一万多名生灵,是这个县城当时人口的近一半。如今生还下来的人早在封城之前被政府转移到北川以外的其它地方安置和治疗。这里曾在五一二大地震后的几天内,从废墟中不断地传出“救救我”的声音;这里也曾来过一万多名救援官兵昼夜抢救,而后当这一处处废墟中没有了生命迹象后,政府曾派出上万名防疫人员对全城进行了防疫消毒,不久他们又全部撤出。如今这座昔日喧闹的小城瞬间变得死一样的沉寂,县城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消毒水味掺杂着一股说不清是什么的味道。
从北川县城夏禹上街的尽头往回返至出城口,只见一座斜垮着的五层居民楼上一户的阳台上还摆放着曾经的主人养的几盆花卉是那样的耀眼:虽然它们已经三十多天没有被人浇水施肥了,但花叶还是那样青绿,其中有一盆花钵中还绽放着红色的花朵。
北川县城,这座曾经住着羌、汉等民族的川北小城已经不再。三年后新北川县城将迁址到邻近安县的一个叫板凳桥的地方,而这座长眠的北川老县城将作为地震遗址保留,变成一个地震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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