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民主政治
《民主是个好东西》并非突发奇想,整个成文只用了两个小时,没想到反响会这么大
记:很多人都对您那篇著名的《民主是个好东西》的写作背景很感兴趣。是什么诱发了您要写这样一篇文章?
俞:这个问题好多朋友都问过我。初衷是什么?我想我的初衷非常简单,就是想纠正一些在民主问题上我认为是不正确的认识。在民主问题上有很多争议,有一些是偏见。作为一名政治学者,我有责任纠正那些不正确的认识。我既写了民主的优点,也写了民主的不足。
我非常坦诚地告诉大家,我这篇文章发表以后,绝大多数网评和来信都是支持的。但也引起了争议,甚至招致批判。我非常高兴,这篇文章能引起争议。
在批判的文章中,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分别来自两个极端。第一种批判说,我写的这个东西,就是为共产党的“专制统治”作辩护,是“伪民主”或“假民主”。有人在境外网站上写专栏文章“俞可平民主思想批判”,从之一、之二、之三、之四、之五、之六,已经到了之七。
另外一种正好相反,说俞可平的《民主是个好东西》,鼓吹超阶级的抽象民主观,是用资产阶级的理论来否定共产党的理论,其险恶用心就是想推翻共产党的领导。
这也是我的期望所在———我写的一个东西,既有来自极右的批判,也有来自极左的批判。缺少一个,我都感到很遗憾。这说明了我的文章避免了这两种极端。我认为中国的政治发展,必须避免这两种极端。
记:关于《民主是个好东西》,连我们这种政治门外汉都看得懂,“扫盲”之作。
俞:我认为一位关注现实问题的学者应当会写两种文章,一种是写给普通读者看的,要深入浅出;一种是写给专业人士看的,可以用一些专门术语。
我总认为,我们说话要让别人“听得懂”才行。
记:有人说,读《民主是个好东西》不仅读到了学人之思,仿佛也读到了一个国家的立场,更多的弦外之音。对此,您当初写这篇文章时会预料到吗?
俞:知道会有反响,发表之前我也曾给圈内的一些学者同行看过,但没想到反响会这么大。这也说明,大家开始更加热切地关注中国的民主政治问题。
记:您曾提出在增量民主的发展中需稳步推进政治改革,这几年来您也一直致力于地方政府创新。从近四届的地方政府创新奖获奖名单来看,好像江苏、浙江甚至是四川的获奖较多,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些地方的创新更为活跃?
俞:你们广东也不少啊,主要是深圳。我们和深圳一直有合作,他们本身是改革开放的前沿窗口,思想一直比较活跃,在制度创新方面有不少成果。
记:今年春节广东省委书记、省长用网络语言给网民拜年,欢迎网友来“灌水”,对政府有何意见来“拍砖”,这也是种创新吧?
俞:这很好,是一种亲民的方式。我经常跟学生讲,中国历史上的皇帝、大臣,老百姓能记住几个,他们最记得那些对中华民族的进步做出贡献的思想家、学问家、科学家、政治家和那些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亲民官员。用网络语言给网民拜年,就是充分倾听民意的一种方式。
关于自己
我不是什么“文胆”、“智囊”,晚上基本不应酬,也会看电视
记:媒体在介绍您时也常喜欢给您贴上“文胆”、“智囊”这样的标签,您自己是怎么看的?
俞:我不是什么“文胆”、“智囊”。我也没有这个能力,成为中央的“智囊”或“文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学者和中央编译局一名分工负责理论研究的领导。
记:这几年您的研究成果非常多……这些研究成果纯粹是学人之思,还是受命于官方甚至来自于执政党的核心机构呢?
俞:中央编译局是中央的直属机构,是党中央在思想理论战线的重要思想库和智囊团,当然要承担中央交办的翻译与研究任务。我作为中央编译局的一名研究人员和中央理论工程的一名首席专家,也要承担中央下达的研究任务。但我公开发表的观点,都只是我个人的一孔之见。
记:其实这些年来您的研究之路也不是一帆风顺,例如“人权”、“公民社会”等概念的提出,就有人批评你“自由化”,还受到过有关单位的调查。
俞:我内心一直很平静,因为我坚持中国应该接受这种普世价值。我不仅这样想,那段时间每次出席学术会议还继续这么说,慢慢地,“人权”、“公民社会”就得到越来越多人的认同,现在已成为社会共同的声音。
记:您晚上都是在做学问吗?
俞:我晚上基本上不应酬,但也会看电视,那些电视剧我也会看,哪个流行看哪个,《闯关东》、《士兵突击》,我都看过,但一般没时间看完。我每次坐飞机前还很喜欢买流行小说看。
记:经常上网吗?会去论坛灌水吗?
俞:我上网可能比你们还多,但我不会去论坛灌水,我会关注网上的观点。
记:您给人感觉特别开朗、阳光。
俞:我是一个乐观主义者。有人觉得我是不是不太了解民声疾苦才这么乐观。其实,我来自农村,我父母亲和兄弟姐妹都还在农村,我当然知道中国的国情。我以前受到的一些压力、批评,例如“自由化”等,现在都不再是问题了。我很高兴,这个国家天天都在进步。
采写:南方日报记者 梅志清 谢苗枫 通讯员 饶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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