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省成都市看守所的一间囚室里,一个年轻人在囚窗前向天空张望,阴黑厚重的云层正在迅速变薄,四下里愈发光亮起来。距自己26岁的生日仅有一个半月,他却不得不在这里等待着法律的惩处。
年轻人姓汪,是一起涉枪案件的犯罪嫌疑人。
持枪抢劫 长短枪顶住受害人
时间回转到2月15日凌晨1时许。
成都市绕城高速路一高架桥下,“咣”地一声巨响,两辆同向行驶的轿车挤撞在一起。
骤然突发的情形,让独自驾驶福特轿车的车主心里一惊,当他下车查看车子的损坏情况时,却发现撞向自己的那辆桑塔纳轿车4门俱开,车内的4个人围了上来,其中一人竟举着一把手枪,枪口正对着他的脸,“不许反抗,否则就开枪”,握手枪的人狠狠地说。
慌张中,这位中年车主甚至没有注意到,身后还有一支锯短了枪管的双筒猎枪瞄着他。他太紧张,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面前持枪者搭在扳机上的食指。
当他气喘吁吁、跌跌撞撞地跑进派出所报警时,无法向警方提供更多有价值的现场细节。
同时进入当地公安机关视野的,是此案发生前5小时的一桩持枪抢劫“野的”案。犯罪嫌疑人驾车挤撞受害车主所用的那辆桑塔纳轿车,恰恰是那4名年轻人刚刚抢劫得手的“野的”。
作为成都市高新技术开发区公安分局的刑事侦查署署长,杨可在第一时间闻知派出所报警情况汇报后,深感案情严重,立即将情况逐级上报。杨可迅即部署现场勘查、调动各路人马在辖区设卡围堵,成都市公安局指挥中心也进入紧急作战状态。
两个月后,“2·15”持枪抢劫案的4名参与者———汪某和3名同伙落网。民警收缴了仿六四式手枪3支、双管猎枪1支,手枪子弹16发、猎枪子弹11发。
嫌犯心理 “有枪能办大事情”
经过审讯,办案民警了解到,只读过小学、没上初中的汪某,当了两年兵后外出打工,不久因犯罪服了4个月的刑,而后就在社会上游荡。
“与其他团伙成员相比,他身体棒、头脑清楚、行动果断、胆大,颇有一些经历,别人愿意听他的!笔煜ぐ盖榈陌彀刚觳樵闭庋蚣钦呓樯。
据汪某交代,他给那些多次讨要赌债不成的人出了个主意:何不靠枪“帮忙”要债?
侦查人员告诉记者,汪某在圈内以持有管制刀具和枪支、打架出手凶狠而小有名气。在街头混混中,拥有枪支不单单是一个可以炫耀和吹牛的资本,这些人清楚,持有枪支在护场子、收取;し鸦蚋呃、赌博索债,甚至是在打斗危急关头可以有效震慑对手、;ぷ约,或在抢劫时确保安全,其作用十分明显。
一名有着多年侦破经验的老刑警告诉记者,持枪抢劫的犯罪嫌疑人一般抱有这样的心理:
认为枪支是制胜法宝。偷牛盗马案件的频频发生以及群体性斗殴事件,极易使枪支成为各方守护利益的首要考虑。
在他们的圈子里,一些冲突事件中用枪取胜的情节经过加工和吹牛,效应被放大,形成一股强大的心理导向———“有枪能办大事”,驱使胆大的亡命之徒一心想搞到枪支弹药。
作案方式 从分散个别到专业网络
四川省公安厅有关负责人向记者介绍说,拥有枪支对抗野生动物侵害,;ぷ谑粘,是山民生活质量得以保障的合理诉求;拥有“一杆好枪”更是一些山里人一生梦寐以求的事。因此,禁绝非法制贩枪支绝非轻而易举之事。
据介绍,自建国以来,合法枪支与非法枪支的管理问题就交织在一起,直到1996年枪支管理法的出台,对推动全面规范管理枪支提供了强力支撑。
时至今日,历时11年的持续不断努力,枪支管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其显著特征是:公务用枪配枪规范严格,社会面上的枪支基本得到控制,扭转了枪患严重失控的局面。
然而,民间仍然流传着这样的说法:好人的枪收了,坏人的枪收不到;坏枪收了,好枪收不到;长枪收了,短枪收不到。四川省公安厅有关人士说,这种说法表现出群众对收枪工作新的担忧,表明了群众希望彻底收缴非法枪支的迫切需要,同时也体现了收枪工作的难度。
“当社会矛盾随着经济迅速发展出现多元复杂的变化时,暴利驱使与枪支制造工艺简单易传催生和加剧了非法制贩枪支现象的蔓延!彼拇ㄊ」蔡泄厝耸拷樯芩,这就造成,非法枪支在强大的整治压力下,依然顽强地寻找着生存机会,这也是四川全省近年来涉枪犯罪出现反复性变化的原因。
5月16日晚8时许,成都市110巡警在成都某高速公路收费站对一辆帕萨特轿车进行例行检查时,发现副驾驶座位背后的兜袋里装有两支仿六四手枪、10发子弹。
3月4日凌晨1时许,一男子闯入成都市某汽车加气站值班站长办公室,持枪对空击发恐吓,随后捆绑值班站长,抢走近6万元营业款后逃逸。成华区公安分局民警3天后在一汽车站抓获该男子,当场从其身上搜查出已上膛的小口径手枪1支、子弹68发、赃款5万余元。
四川省公安厅有关负责人向记者披露,从4月23日至7月1日,四川省共收缴各类非法枪支6989支(其中仿真枪3851支),收缴各类子弹21138发;查破各类涉枪案件166起;打掉持枪犯罪团伙2个。
公安机关在保持震慑涉枪犯罪的高压态势下也在认真思考:为什么查处一起涉枪案件,往往“带出一片,抓出一窝”?实践中警方发现,制贩枪支的作案方式已经由分散、个别作案,向专业化、团伙化、网络化发展,“枪支黑市”时有形成,一手交钱一手交枪的事件时有发生。
根治对策 经费保障+长效机制
四川省公安厅有关人士透露,从今天开始,为期一个月的集中打击涉枪犯罪统一行动,在四川、甘肃、青海3省同时展开。早在3月份,四川省公安厅就已经部署全省开展深化防范打击非法制贩枪支专项行动。
一次次的打击涉枪犯罪专项行动都明确了这样的任务:全力侦破一批案件、捣毁一批非法制贩枪支窝点、收缴一批流散在社会上的非法枪支弹药、擒获一批涉嫌涉枪犯罪在逃人员。
一次次跨省的联合打击行动围绕着这样的目标展开:清理、摸排、突击并捣毁那些暗藏的地下兵器作坊,让制造枪支的犯罪分子无处藏身,无法从容开工生产,造不出成批的枪支,甚至造不出单个的枪支;切断非法枪支的运输通道,在主要公路上设立治安检查卡点,不间断地对进出车辆、人员盘查,及时发现查处非法运输、携带枪支和枪支零部件的行为,严防其流向周边地区,让贩枪的犯罪分子运不成枪;对重点地区、地段和人员实施有效监控,让买卖枪支的犯罪分子交易不成。
四川省公安厅治安总队副总队长杨绍文向记者表达了这样的想法:“枪患不除,社会不安。下一步,我们将依托全民宣传,形成各级领导支持、全社会民众重视的强势氛围,再加上有力的经费保障,建立长效的举报奖励机制,涉枪犯罪活动猖獗的问题终将得到遏制!(杜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