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名为《2008年首季香港上市企业内地血汗工厂报告》的调查近日出炉,5家企业“上榜”。女首富张茵旗下“玖龙纸业”(2689.HK)赫然在列,被直指为“港企之耻”。
报告的发布方为“大学师生监察无良企业行动(SACOM)”和香港浸会大学学生会及香港中文大学学生会。SACOM是一家主要由香港地区大学师生组成的民间团体,以监察企业不当行为为己任,针对企业侵犯工人权利、安全健康、福利及尊严等行为开展倡议运动。
2008年3月至4月,SACOM与香港大学生调查员多次前往深圳、东莞等地调查,目标即为港资工厂。此次调查中,以玖龙纸业为首的“血汗工厂”浮出水面。
玖龙纸业〔全称玖龙纸业(控股)有限公司〕2006年在香港上市,市值约360亿港币。玖龙纸业在内地的广东东莞以及江苏太仓开设了两家工厂,是中国第一、亚洲第二、世界第八大造纸企业。高峰期时,该公司市值曾高达千亿港元。
集团主席张茵女士曾被媒体广泛关注,玖龙纸业香港上市时,其身价一跃成为中国首富,曾被2006胡润百富榜评为“第一位中国女富翁”,同时她还当选“全国政协委员”。
张茵最近被媒体关注,是其在今年“两会”上对新劳动合同法的“炮轰”。
厂方新规 临时工工资少四成
东莞市麻涌镇新沙港工业区,玖龙纸业内地最大的工厂即设立在此。
这个常住人口不足7万,外来人口不过3万的小镇里,玖龙纸业的员工就达到了9000人。
位于东莞的这家工厂主要生产卡纸、高强瓦楞芯纸及涂布灰底白板纸,其中40%产品出口外销,客户包括耐克、可口可乐、索尼等全球知名企业。其公司网站上宣称其东莞基地为全球纸及纸板生产设备最集中之基地。
2007年12月14日,玖龙纸业发布的一篇新闻稿,让这个造纸巨头进入了SACOM的视线。
这篇新闻稿中写道:2007年12月13日早晨,玖龙纸业东莞工厂发生了一起罢工事件!笆录鹨蛟从谠缜坝幸パ灾妇亮揭到鞯土偈惫と斯ぷ剩踔劣写灾噶偈惫と私唤夤汀。
文中还称参与罢工的职工“约有数百人”,并称经过对临时工人的解释,事件已得到圆满解决。罢工事件看似风波已平。
然而,2008年3月,一拨香港大学生悄悄“潜入”东莞。他们正是SACOM组织的调查员,他们的暗访目标就是玖龙纸业。
“我们就躲在工厂外面,看到有工人出来吃饭或是散工,就把他拉到一边偷偷问他!钡鞑樽槌稍保醋韵愀劢岽笱У闹艹胃嫠呒钦。
果然,他们从工人嘴中得到了另一种“真相”:
有工人告诉他们,事件的起因不是谣言,而是确凿的事实。玖龙纸业东莞基地原料部的临时工2007年9月被无理减薪200元,10月被减500元。11月份开始,工厂要求“临时工”与劳务公司签订劳务派遣合同?墒,合同上表明工资却只有960元,比正式工人签合同的1500元、1700元少了四成。这些不合理的规定,导致了玖龙工人的罢工。
而且,参与罢工的人数也不是玖龙纸业所说的几百人,而是“2000人”。相隔不久,玖龙太仓工厂也爆发了几百名工人参与的罢工。
多数受访工人估计,玖龙纸业公司此举,是因为劳动合同法即将实施,工厂想将大部分工人转为“劳务派遣工”,以减少劳动合同法对公司用工的限制,“于是便以每月大幅减薪及降职的方法,迫使我们自己辞职———连辞退的赔偿费也可省掉。”
今年全国“两会”期间,作为全国政协委员参会的玖龙纸业董事长张茵的提案要求撤销劳动合同法中关于“无固定期限合同”的条文,更曾对媒体表示,“法律过于;だ凸さ幕埃笠稻秃苣言俗鳌。一时间,舆论哗然。
“辅助工”遭受歧视待遇
罢工发生后,玖龙纸业原料部的新聘员工都成为了“南方人才市场”和“广州红海人力资源公司”的劳务派遣工。在工厂内部,他们被称为“辅助工”。
梁长林是玖龙纸业的一名“辅助工”,2007年全年,他只在“春节”放了两天假,全年工作363天。
他对调查人员说,“管理人员说工资计算是保密的,我进厂的时候,就只听别人讲,男工大约就是1600左右。女工比男工要少一点,大概在1300元到1500元。也没有工资条,不知道自己每个月的工资是怎么算出来的!
“辅助工不和工厂签合同,不能住在工厂宿舍,没有工伤、养老保险,没有任何补助,没有节假日,没有加班费!绷硪幻ㄖだ詈烀犯嫠叩鞑槿嗽。
此外,乙肝病毒携带者被禁止聘用。
辅助工也有不同:入职时做过体检的,可以享受在工厂食堂吃饭的待遇,但每顿饭要付6至7元钱。
没做过体检的是被安排在最恶劣的卫生条件下工作的工人,他们被禁止在工厂食堂用餐,据工人向调查人员透露,夏天最热的时候,他们带去的饭盒也只是随手丢在厂房一角。而玖龙纸业公司网站“关怀员工”栏目中却清楚地写明:生产基地备有食堂为所有员工提供营养丰富的免费膳食。
据调查人员了解,像梁长林、李红梅这样的“辅助工”,在玖龙东莞厂里大概有3000多人。
根据劳动合同法的规定,劳务派遣一般在临时性、辅助性或者替代性的工作岗位上实施。但SACOM发言人丘梓蕙告诉记者,玖龙东莞厂以“辅助工”之名,使用大量“劳务派遣”工人长期和固定从事“原料部”工作,其实是拒绝与工人建立固定劳动关系以逃避雇主责任。
丘梓蕙也说:“辅助工的工位是最脏最累的,但这就表示这些工位是辅助性的吗?”
辅助工“转正”也遇重重阻碍。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工人对调查人员说,自己做了近十年的辅助工,因为“听话”,才被转为正式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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