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昨天開始北京市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車輛尾號限行,從本周開始到10月9日的每個周一到周五,某些尾號的車輛輪流禁止上路。
城市交通擁擠是一個很典型的“囚徒困境”。如果道路的拓寬速度趕不上人們買車的速度,就會陷入這樣的一個“死循環(huán)”:馬路上車輛太多交通擁擠出行不便,于是市民必須買車;更多的市民買車之后,馬路上的車越來越多,出行更加不便,無車的市民于是也必須買車;……最終馬路上車越來越多,人們出行越來越難。
打破這個囚徒困境,靠市民的自發(fā)行動是不可能實現的,必須要由政府來采取某種措施,這是博弈論所論證的一個基本原理。解決交通擁擠,只有兩種可能:增加道路供給和減少上路的車輛。在城市里短期內增加道路供給是不可能的,那么只有減少車輛上路一個辦法了,而限行客觀上能夠減緩交通擁擠。
但尾號限行政策還是招致了很多批評。一個基本理由是,限行實質上限制了居民的財產權;市民原本的預期是車輛能夠自由上路。這個理由在我看來值得商榷。在社會發(fā)展過程中,民眾的權利邊界其實處于不斷的調整過程之中。比如杭州采取了一個措施,劃出一條專門道路,僅供公交車專用。這個舉措市民擁護程度很高,但其實這也是對開車居民權利的一種調整。權利邊界的變遷和調整,其合理性來自于,當某種行為對他人造成了影響,調整權利就是必要的。一個很經典的例子是,某人在電影院里開玩笑喊了一聲“失火了”,這會造成人們奪門而出,可能會造成人員傷亡的“緊迫的危險”,于是法律會懲罰這種行為,這與“言論自由”并不沖突。
車輛擠滿了城市的道路,對不開車的市民來說也不公平。其一,公交通行受阻;其二,車輛排出的大量尾氣損害了市民的身心健康,但車主并未因此對市民進行補償。據此,采取某種措施減少車輛上路有其合理性。
但目前采取的措施盡管對每個開車的人來說很公平,卻未必是個好主意。比如某人有重要的商務活動,限行就可能給他造成巨大的經濟損失,對他來說,他可能寧愿買五輛車來應對這個政策。因此,限行不是一個有效率的政策。
問題的本質在于,城市里的道路其實是一種經濟資源,你使用了他人可能就使用不了了。如何分配這種資源呢?分配經濟資源,更有效的手段是采取市場化的措施,基本的思路當然是,讓更愿意支付高代價的人優(yōu)先獲得使用這些資源的機會。從這一思路出發(fā),我覺得可以考慮的政策是,根據道路的容納量,征收高額燃油稅,提高人們開車上路的代價,以減少上路的車輛。
當然,征稅所得的使用,也應該統(tǒng)籌兼顧。在程序上,這些稅款應該納入公共預算的范圍,為此,完善公共預算制度應成為與之相配套的改革措施。此外,過多的車輛排放的尾氣污染了環(huán)境,從社會階層的層面來看,富人比窮人更有能力來使得自己免于污染的損害。這非常不公平,富人造成了污染,但后果由窮人承擔。我覺得,這些稅款應該補貼給不開車的市民,或者專款專用于治理環(huán)境污染。如此一來,多使用公共道路的市民多付費,不使用的市民也獲得收益,是一個更有效率也更公平的政策。(蘇振華 浙江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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