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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全世界可能找不到一个地方,政治像台湾这么离谱——除了不断爆出各式各样的丑闻弊案外,即毫无建树。根据所有的民意调查,陈水扁的支持率已跌到只有15%以下。用西方政治学概念,这个政权早已不再具有“正当性”,不是被“国会”罢黜,就是被群众推翻。
但这样的结果却没有,而且似乎也不可能在台湾出现。原因即在于台湾有着一个太独特的政治结构和由此而延伸出来的政治文化。
其一,台湾的朝野(绿蓝)具有一种准仇恨的敌对性,这种敌对性造成了举世少见的“护短文化”,于是陈水扁遂有了操弄自卫的空间,他一声“保卫本土政权”,整个民进党的党国机器即成了;实场I栽缜暗摹鞍彰獍浮蔽薹ㄍü,可堪为证。
其二,台湾虽然号称“民主”,但无论对民主的认知或经验,都仍然相当局限。台湾绝大多数人似乎都只把民主限制在选举上,对民主制衡、“罢免”甚至公民的创制复决则无所知,或者不感兴趣。这意味着统治者似乎当选了,就取得可以随心所欲的四年权力。
其三,台湾的朝野群众及政党性格相异。今天在朝的民进党过去靠群众运动起家,它是个过度动员的政党﹔而今日在野的国民党和亲民党过去长期执政,缺乏动员性。因而在台湾政治腐败不堪的此刻,在野党的群众遂无法形成改变时局的力量。
由于这些原因,遂使得今天的台湾,尽管当政者及其家人、亲信,加上整个“政府”体制都贪腐滥权当道,但无论依靠“国会”或群众力量,都无法让陈水扁被迫或自动下台,这是一种“有恶不能去”的困境。于是围绕着种种丑闻弊案,无休止的口水战即一直持续,而种种胡说八道的情况也就成了台湾一年来唯一的政治风景。
如果我们回溯过去这段时间台湾的爆料揭弊潮,当可发现到它始于去年高雄市的捷运弊案,即所谓“高捷案”。此案首度暴露出民进党“政府”的贪腐结构。这些贪腐问题也是去年底民进党在“三合一地方选举”大败的关键。台湾的整体政治气氛也因此而告丕变。
于是从今年开始,更多对贪腐问题知道一鳞半爪的人,乃更加勇于透过“立法委员”及电视媒体向外爆料。台湾进入了一个全民爆料的新阶段,从“总统府”官吏及扈从皆参加炒股、陈水扁女婿及其家人内线交易和种种特权、陈水扁之妻的太百股权案和SOGO礼券案,到最新的“国务机要费”案、用公币支付女婿家的佣人薪水案、陈水扁个人的秘帐案,看得人眼花缭乱。而除了这些丑闻弊案外,与陈水扁家人亲信无关的其它弊案也都一一出现,这些案子大体上都是政商勾结、利益输送,确已显示出台湾这个政权简直就是个贪腐集团。
一般而言,在一个正常的“民主体制”里,体制本身就具有“抗贪腐”的多重设计,行政体制的自身监督,在野党及“国会”制衡,媒体、司法,都具有一定的作用?上У氖翘ㄍ宓脑谝暗臣啊肮帷敝坪獠蛔悖姓逯票旧砀豢赡茏晕以际﹔至于“司法”,则总是自动的向权力倾斜。当这些力量对贪腐无法阻吓,最后就只剩下媒体,这也是台湾媒体日益热闹、口水战不停的原因。悲哀的是,尽管媒体揭弊不遣余力,但弊案终究无法水落石出。
迄至目前,在持续的爆料揭弊之下,尽管第一波对陈水扁的“罢免案”已被民进党封杀,但陈水扁的危机未能解除。后来再发生的“国务机要费”案、吴淑珍的珠宝申报案、陈水扁的公款私用案、秘帐案,都越来越指向“总统府”。尤其因为他业已失去了领袖的正当性,在可见的最近,更多不利的案情与证据还可能出现。他仍在使用东拉西扯、胡缠硬拗的伎俩,难免会有黔驴技穷之时,因而什么是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已的确值得人们注意。
陈水扁虽已避过“罢免案”,但因弊案仍持续出现,不利的新料陆续爆出,这使得他在台湾人民心目中早已道德破产。最近台湾的亲民进党学界和社运界已站了出来要他下台,接着又有民进党前主席施明德也发表公开信要他自动下台。而于此同时,则是在野亲民党已宣称要对他“弹劾”,也不排除“倒阁”。另外,则是同属泛绿的“台联党”,也同样要求他下台,这意谓着在度过“罢免案”的考验后,更大的压力还在一波波涌现,陈水扁想要做满他的任期的确困难度日增。
因此,当今台湾政治早已进入了一个空转的阶段,统治者弊案缠身,连救火都来不及,已无能力应付其它挑战﹔而他任内种种不当,到了今天已千疮百孔,欲振乏力,基本上已做不出对的事情来,或许台湾就要这样子既烂又乱,一拖拖到2008年。
来源:摘自香港《亚洲周刊》(内容有删节)